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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风走了,在黎明时分入睡,余火还燃着……”在安静悠长的旋律中,柯明泽正专心侍弄着自己钟爱的色彩,他画着风景,也成为了风景。将镜头拉远,一幅幅油画在街巷中排列堆叠,人流穿梭,空气中都是木板和松节油的味道;再拉远,大芬村的全貌逐渐清晰,在高楼大厦的包围中,这里聚集着大小画廊1200余家,近万人从事着油画相关职业。
风格各异的油画从大芬村走向世界
这里是深圳大芬,被誉为“中国油画第一村”,也是全球重要的油画交易集散地。而30年前,它还是一个原始的客家小村落,村民以种水稻为生,人均年收入不足300元。
1989年,香港画商黄江带着大量的订单来到大芬,招募画工进行油画临摹、复制收购和批量销售。“那时候我培养的画工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多块钱,这在当时来讲非常高。”黄江告诉记者,正是当时集合的大批画工奠定了大芬村油画产业的基础。
“1992年,一位法国客户给我一个数万张画的订单,要一个半月完成。”时间紧任务重,黄江就采用流水线的方式来处理这批画:这个画工画天,那个画山,另外的画水、画树,画山的画完就传给画水的。这样出来的画质量比较稳定,效率也很高。这种复制模式,就是大芬村商业油画产业的雏形。
庞大的需求和激增的销售额让来大芬村办厂、开画廊的人更多了,集聚效应也逐渐形成。资料显示,2005年前后,欧美市场70%的油画来自中国,而其中的80%来自大芬。这些快速复制出来的商业油画被人们称作“行画”,包含着艺术性低,甚至是品质低劣的意思。伴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订单锐减带来的冲击,大芬村的低端复制成为越来越多人针砭的焦点。
转型,成为大芬人的期许。
年轻人张亮去年来到大芬村,他租了一面墙,一边创作一边卖画。“这里是艺术天堂,不来这里哪像是画画的!”张亮说。如今,大芬村多年积累的影响力吸引了一批批原创画家的到来,而他们也成了大芬转型升级的重要动力。
为了留住和扶持原创画家,大芬村“软硬兼施”:为画家、画工兴建公共租赁住房;建成全国首个美术产业园区配套美术馆,专门辟出展厅免费举办大芬本土原创油画展览;携手中国美术家协会每年举办全国(大芬)中青年油画展,为推动大芬原创提供一个高水准交流平台;出台相关政策,解决大芬美术工作者入户、社保、版权保护三大难题;定期组织原创画家外出采风,增强原创活力……
柯明泽是这些政策的受益者之一。前不久,他跟随采风团去敦煌写生,桌面上未完成的后续画作已经能让人感受到鸣沙山的苍茫。他的画室兼门店里挂着上百幅画,“那一幅是黑龙江大兴安岭,这幅画是揭阳古村”,柯明泽对这些画如数家珍,“每一幅的地点我都到过”。乡村小院、农忙场景、街巷小路,柯明泽的作品多是对准乡村生活中的平凡景物,画面亲切、朴实。他说:“我的愿望是画出乡愁、画出情感,让更多人在我的作品中找到共鸣。”
如今,一个日益庞大的大芬原创画家群体正在发出奕奕光彩。目前,大芬已聚集了原创画家200多人,其中省级及以上美术家协会会员超过100人。
来过大芬的人可以感觉到,这里有艺术氛围,也更接近市场。正如黄江所说:“初期的整个大芬村以复制风景、人像名画为主,包括凡·高的《向日葵》、达·芬奇的《蒙娜丽莎》。现在再来看,大芬村的作品风格多样,有静物,也有抽象,有复制,也有半原创,还有完全原创。”2016年,大芬油画村已经实现全年总产值41亿元人民币,其中内销和外销各占50%。
大芬村的村口有一个手握画笔的雕塑,笔尖直指苍穹,大芬人正在合力绘就着这个油画“第一村”转型升级的新图景。